燎原.

“一千只蝴蝶的骸骨。”

 

【裘杰】Hotel California(上)

曲梗 DAY 3


裘克视角第一人称。

旅人裘x旅馆主杰。黑,有隐喻。


这是我迷失在索诺拉沙漠的第十三天,汽车的燃料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了——是的,这是说那些备用的燃料也要没有了;还有我的食物和水,说实话,我已经整整一天没能喝到一口水了。

水资源在沙漠中的宝贵程度不亚于一块油田,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能再无谓地消耗我的水。而至于食物,加上我的两个同伴的份,我还剩下大约三天的分量。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我感到沙漠中吹来的风开始变凉了,这是说很快这里即将发生一场大沙暴,而我的车一定不足以支撑我们度过这个难关。

Sergiy和Natalia在两天前不见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别开玩笑了,我们可是在北美洲最大的沙漠的正中央,两个活生生的人能消失到哪里去?然而尽管如此,我在几个小时的搜寻后仍旧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他们就像是真的“消失”了一样。

很快,干燥与高温席卷了我的身体,这让我不得不放弃继续寻找他们的念头。

或许他们已经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被热风风干成两具尸体,或许他们抛下我活着离开了这个见鬼的地方——该死、该死!明明是Sergiy怂恿我们来到这里的!

噢,我忘了说,Sergiy是我的老相识,但……算了,我们的关系并不好。他是一个十分虚伪的人,我知道的,我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看到他对我流露出不屑的表情。好吧,好吧——我知道我当然不如他那么英俊讨喜,姑娘们都爱他,她们发疯一样地往他的身边靠拢,而我——我总是故事里站在一旁、用羡慕的目光注视着男主角的那个可怜虫。

假如Sergiy死在这片沙漠里,我甚至会偷偷庆祝一番,但Natalia……我的天使,我的太阳,她绝对不该和那个蠢货死在一起。

我会找到她,然后用最英勇的决斗方式与Sergiy公平竞争她的追求权,不过那些都要在我从这个见鬼的地方逃出去之后才能够实现……现在,我被困在这里,等待我的即将是一场大沙暴,而即便我撑过了沙暴,我仍旧面临物资消耗殆尽的危机。

我太累了,我的眼前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不堪,沙漠的夜幕总是降临得很快,我现在在一片黑暗中盲目地开着车,因为我的卫星定位和指南针已经失效了……或许是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卫星信号了,那个小小的高科技产品现在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块废物。

我想要把车子停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我会不会被移动的沙丘所埋没。唯一令我庆幸的事情,是我仍旧在一条公路上,即便它看起来已经严重风化、成为一条废弃公路。

惨白的车灯落在灰黑色的柏油路面上,我在这里不用担心疲劳驾驶的问题,因为我无论往哪个方向行驶,目极之处也只有我自己而已。但我还是太累了,我需要休息了,唯一令我感到恐惧的事情是我不知道今晚我睡下之后,是否还能够看到明早的太阳。

于是我不敢睡觉,硬撑着疲惫的身体直到,从两天前直到现在。我能感受到我的生命在流失,但是我对此毫无办法。我也曾向上帝祈祷过,尽管我不信什么见鬼的上帝,这只不过是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罢了。

这条路似乎快要到尽头了,我看到前面弯折的路标,生锈的红色路牌反射着诡异的光。而就在它之后,我看到了一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那是一栋建筑,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建筑。

它就像是一座灯塔,我甚至没有来得及思考它出现在这里有多么不寻常,我以为我终于到达了墨西哥的边境。

——我得救了。

仅剩的四分之一箱汽油足够我将车子开到那里了,我很确认这不是海市蜃楼,我几乎要喜极而泣,因为我看到一个瘦高的、提着油灯的身影站在门前。

他一定是在迎接我!

最后的一段路我开得乱七八糟,轮胎陷在松软的沙子里,我没办法让我的车再动一丝一毫。于是我抛弃了它,连滚带爬地冲到了男人的面前。

我终于看清了他——瘦高个,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西装,戴了一顶高脚礼帽。他没有对我说话,我知道我现在的模样一定会吓到别人,但是这个男人没有表现出任何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你需要帮助吗,先生?”

他这么问我。他的咬字中带着一股浓重的英伦腔,但是——管他呢,他从哪里来根本不重要。我面对着他,努力点了点头。我几天没有洗过的头发裹满了沙子,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我敢打赌我身上的味道也一定不美妙,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或是什么别的情绪。

我被他搀扶起来,我注意到他的手,骨瘦嶙峋,骨骼一根一根鲜明地在他苍白的皮肤下突兀地拱起。他的力气很大,尽管他看起来比我瘦弱太多了,但是他竟然轻松地用他的左手将我整个拎了起来。

见鬼,我可是有一百七十磅!他是怎么做到的?

男人棕色的头发在夜晚的风中被拂动,我被带入玄关,他摇了摇门口金色的铃铛,我听到他像是大提琴一样的声音对我说很快将会有人来帮助我。而我除了点头之外,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在极度的缺水中,我的喉咙或许已经受伤了,它疼痛得叫我害怕。我看着他将蜡烛点亮,一边想着这个年代竟然还有在用蜡烛照明的地方,一边打量这个男人。

这个地方透露着一股诡异,但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想要活下去——无论这是个什么地方,无论这个男人是什么人,我只知道现在他们能够帮助我活下去。

当我被一个穿着蓝白色——看起来是个护士——的姑娘用盐水润过嘴唇之后,我终于可以补充我之前流失掉的所有水分。那个女人提醒我不要喝太多水,以免发生急性水中毒,但我还是一口气喝掉了一整壶水。

现在我终于感觉自己能够重新发出声音了,我也有多余的精力去打量这个地方和它的主人——不知何故,坐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给了我一种他在管理这个地方的感觉。我拨开挡在我眼前的红发,见鬼,我待会儿一定要洗澡,这真是太可怕了。

“你是谁?”

我这样问他,而这个男人在与我对视几秒钟之后突兀地笑了起来,他薄薄的嘴唇挽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在摇曳的烛火中显得朦胧而不真实。

“你是少有的第一次见面问起我的名字的人,一般人们更在意他们所在的地方而不是我……叫我Jack,Jack就好。”

这听起来绝对不是一个真名,但我并不是真的在意他叫什么。

我没有说话,而Jack这一次主动问起我的姓名。我当然没有兴趣去编造一个虚假的名字,所以我告诉他我叫Joker,来自洛杉矶,因为一次该死的探险活动而被困在这片沙漠之中。

“真不幸。”

叫做Jack的男人这样感叹道。明灭的火光映照着他的面容,他的脸有一半藏在阴影之中。我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而我在这不正常的混沌之中,听到他大提琴一般的声音。

——“Welcom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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