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杰】Roses 5
FBI裘x跨国杀手杰，完结了。
05.
在更多结案报告被堆到他的办公桌面上之前，Joker终于结束掉他手里正在做的那份报告。Jack那条“待会儿见”的短信已经在他的信箱里躺了十几个小时，Joker一刻都不想再耽搁。
九点五十分，他终于从FBI的大楼里冲出来了。
从时间上来看，距离圣诞节的来临还有两个小时零十分钟，街上的节日气氛已经足够浓厚，Joker在路过中心广场的时候，听到有唱诗班在合唱《White Christmas》。
今天是圣诞节前夜。
Joker抬起手，挠了挠鼻尖。坦白说，他对这个节日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他不是信徒，这个特殊的日子对于Joker而言不过是普通并且忙碌的另一天。他也从来没有详细询问过Jack是否在圣诞节当天有任何安排。他们的相处时间实在不多，就在这为数不多的相处之中，还要有一大半时间交给床上运动。
Joker骑着他的机车回到他们的家，在路过他常去的那家花店的时候，他跳下车来迅速买走了一束新鲜的玫瑰花。
他笨拙地抱着一大捧花束，用钥匙旋开大门。房间里一片漆黑，冷冰冰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Joker知道这当然不会是Jack跟他玩的游戏，通常情况下，这代表房子里确实没有人。
圣诞节前夜的小把戏？王牌探员可不会这样觉得。
Joker将那束玫瑰花放在客厅的桌面上，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尽管房间里没有少任何一件物品，但是他的直觉让他感到不安。Joker摸出手机，在黑暗中，他再一次打开他的简讯，读了一遍Jack发给他的信息。
“See you later.”
“Jack？”
他扬高嗓音，想要知道他的恋人是不是在戏弄他，但是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声音，空荡荡地撞击在四周的墙壁而后返回来。Joker开始觉得烦躁，他的鞋尖蹭了蹭地面，“啪”地按亮了客厅的顶灯。他棕色的眼睛锐利地扫过整个开放式的客厅——没有发现Jack的身影，但有他终于知道有哪里不对劲了。
整个房间整洁得就像是从没有人在这里生活过那样，垃圾桶干干净净，Jack平时最喜欢的那套茶具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上，衣架上他们挂上去的衣服也消失了。Joker打开他们的衣柜，从那间步入式衣橱的地面上捡起一件沉重的黑色风衣。
从尺寸来看，这件衣服不是属于他的，他手中的布料有种诡异的僵硬感，Joker低下头去，注意到他接触过大衣表面的手指上残留着一些深红褐色的粉末。
Joker捻了捻手指，将指腹凑到鼻子下方。
他的余光瞥到什么东西被压在水杯下放在餐桌上，Joker放下那件大衣走到餐桌旁，发现那是一张纸条。
“Find me.”
令人眼花缭乱的字体组成两个简短的单词，一个箭头指向Joker的身后。
他将那张纸团作一团丢在地上。Joker的身后正是公寓的大门，这真不是什么有趣的体验，他相当确认他的恋人并不是什么善良无害的小动物，他们能够和平相处完全取决于Joker是否愿意为他戴上手铐带回警局换取一个头等功，与Jack是否愿意不在Joker的底盘上给他添更多他解决不了的麻烦。
王牌探员扬起一边的眉毛，右手绕到腰后按住他腰间的Glock-17。
这——真他妈的——一点都不有趣。
Joker乘坐电梯来到大楼的最顶层，没有任何提示，他相信他的直觉在这种时候可以为他提供正确的方向。他知道这里还不是终点，而一扇被锁着的金属铁门显然在这个时候尤为可疑，Joker侧了侧头，单手拨动一下那个挂在门上的、看似坚硬但实际毫无用处的锁。
锁头已经被人为地撬开了，Joker只需要轻轻一推，他的视野中就出现了一条幽深的向上的楼梯。寒意从门里渗透出来，Joker警觉地拔出了腰后的手枪，轻轻弹开保险栓。
他从电梯井落满灰尘的楼梯一步一步往上走，黑暗中只有鞋跟与地面摩擦的轻响，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味道，格洛克沉甸甸地坠在他的手里。
通往天台唯一的那扇老旧铁门虚虚掩着，Joker谨慎地侧过身，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屏住呼吸。
魔鬼就在门后。
细小的雪花飘飘荡荡地从天上掉下来，触碰到人类的皮肤，瞬间融化为一颗小小的水珠儿附着在皮肤上。一点冰凉的湿意留在Jack的手背上，他安静地抬起手。
水珠儿在寒风中很快消失了。
夜晚的城市灯火通明，闪烁的霓虹灯与液晶屏，穿梭在钢筋水泥之间的车流，密密麻麻又行色匆匆的人群。
他的衣摆被风扬起，透过那张精致的白骨面具，他俯视着这座明亮又黑暗的城市。
对面那幢大楼的窗口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这是结束一天工作的人们回到他们的家。暖黄色的光线从窗户里透出来，Jack在他的角度恰好看到一对恋人在窗前交换一个亲吻。
他慢慢合上眼睛，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温暖的画面。
“轰”地一声巨响，Jack身后那扇破旧的铁门不堪重负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噪音，伴随着“联邦警察，放下武器，把手举起来！”的吼声，他慢慢地将双手展开。他僵硬的五指在寒风中细微地颤抖，瘦削的男人站在天台边缘，往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Joker手中的格洛克瞄准了那个单薄的身影。
“嗨，亲爱的。”
他听到对方这么说，语气轻松，仿佛即将被射杀的人不是他。那副白骨面具只是帮助Joker确认他的身份——代号“The Ripper”，二十一世纪最恶名昭彰的跨境杀手，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
“不打算开枪吗，警官？”
杀手先生甚至还带着一点愉悦的笑意。他现在充分展示了他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但是按照规定，Joker现在完全可以以“嫌疑人过于危险”而对他进行就地处决。显然Joker不愿意这么做，一个合格的联邦探员，单单凭借身材与声音，即使看不到对方的脸，他也可以轻易判断出对方的身份——更何况这是与他同床共枕至少四个月的恋人。
曾经是恋人。
王牌探员深深吸了一口气。相识六个月，Joker甚至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否在心里给他留下一点位置，又或许他只是这个顶尖杀手逃亡路上的一个过渡板，毕竟在华盛顿特区，没有什么比在一名联邦探员的庇护下更为安全的事情了——当然，如果是普通人，在Joker这样风头正劲的探员身边可不是什么好事，无数黑帮都想要他的命。但对于这个男人而言，显然最大的威胁是来源于Joker的同事们……这样想着，他缓步靠近那个瘦高的男人，直到他的枪口顶在对方的后脑。
“不打算说点什么吗，‘开膛手’先生？或者我该叫你Jack？”
“开膛手”——Jack——沉沉地笑了。他不意外Joker能够发现他的身份，或者说假如Joker没有意识到他是谁，这才会让他失望。
“你看。”
Jack的声音被拢在那张白骨面具里显得模模糊糊，他没有回头，只是把张开的双臂慢慢放了下去。现在他的双手都在口袋里，Joker警觉地注视着他的动作，但Jack只是单纯地将手放了回去。
Joker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了，顺着Jack目光所指的方向，Joker看到对面大楼里一男一女正在沙发上专注于什么。
那显然是一对恋人，因为那个男人偶尔会侧过头去与女人交换一个亲吻。Joker极佳的视力让他能够清晰地看到两人脸上的笑容，他可以轻易地判断出名为“幸福”的情绪。Joker在几秒钟之后重新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回到Jack的身上，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执着于这样的画面。
他开始有点讨厌Jack脸上的面具了，因为这让他看不到Jack的脸，也无从判断对方现在的心理。
“下雪了。”
Jack说。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那些飘落的细小冰渣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成片的雪花扑簌簌地落下来，那对恋人的窗口被窗帘掩住了，让他们一时间都失去关注点。沉默统治了他们之间的空气，Joker乱糟糟的红发垂在脸颊两侧，他还是那么坚定不移地用枪口指着Jack的脑袋，而Jack只是歪过头。
那副遮住他整张脸的白骨面具被他自己挑开了一点，Joker看到那张形状熟悉的嘴唇，让他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想要去亲吻对方。
就像任何一对普通的恋人会做的那样，一个简单的亲吻。
他们站在楼顶，面具与手枪像垃圾一样被丢弃在他们的脚边，在摇摇欲坠的边缘，Jack的双臂死死缠绕着Joker。他冰凉的身体几乎要被对方炽热的体温烫伤，雪花融化在他的睫毛上，一滴晶莹的水珠儿啪嗒一声坠落下去。
“Joker……Joker……”
他瘦削单薄的身体颠簸着被抛上浪尖又狠狠落下，两具肉体在寒风中抵死缠绵，Jack的脸埋在Joker强壮的肩窝，Joker的手臂环绕着他，他们终于停下来。像是寒冬里相互取暖的野兽，Jack的鼻尖深深埋入Joker毛糙的红发之间。他深吸了一口气，鼻腔中充满了对方身上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沐浴液的味道。
“还想要说些什么吗？”
Jack轻哑的声音这么问，回应他的只是一个更加紧密的拥抱。
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夜空，红蓝交错的警灯围绕在大楼底部闪烁，Jack的双手捧着他年轻的恋人的脸，湿润冰凉的嘴唇贴在对方的唇畔。
“I’m sorry.”
Joker低声说，冷硬的枪口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抵在Jack的腹部。
至少五个激光瞄准的红点落在Jack的脸上，但是他精明的恋人此刻正对他露出笑容，薄唇牵起化作一个自然而然的弧度，仿佛他早就料到了Joker之后的举动。
“为什么不离开。”
杂乱的脚步声已经从下方冲上来了，那双嶙峋的手握住了Joker持枪的手。联邦探员引以为傲的稳定的双手竟然在Jack的手指附上来的时候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我从来不做多余的事。”
Joker低下头，盯着他们交叠的双手几秒钟。他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低声说：“真该死，看起来是我输了。”
时针静悄悄地越过了十二点。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中，在交错闪烁的警灯里，杀手与他年轻的恋人相拥着迎来他们的第一个圣诞节。
“不，你赢了。”
枪声被消音器吞噬，只留下一声微弱到几乎淹没在所有嘈杂的声音中的“噗”的轻响。
Jack轻巧地向后退了一步，风声从他们的耳边呼啸而过。
深渊之中，玫瑰盛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