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

“一千只蝴蝶的骸骨。”

 

【全职】雨过天晴[叶喻叶/清水/架空]

####OOC,私设多####

####致郁系####

BE!BE!! BE!!!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1.

喻文州第一次見到葉修,是在一個下著雨的黃昏。

他照舊坐在櫃檯裏,身邊木質的書架上一排排擺著或新或舊的雜誌,他抽了一本攤在腿上,店員把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輕輕放在了櫃檯上。香氣飄散開的時候,門前的風鈴被撞動著發出清脆的叮鈴聲。喻文州沒有抬頭,簡簡單單一句「歡迎光臨,有什麼需要?」,既不會過分熱情又恰到好處的不會令人生出被敷衍的感覺。

「不好意思,避個雨。」

喻文州聽到他的聲音才抬起頭來。男人穿著一件灰色的襯衫,肩膀被雨水打濕,布料顯出更深沉的顏色。進來的人甩了甩沾在髮絲上的水珠,發現喻文州投來的目光,朝他笑了笑,安靜的沒有再說一句話。那人從櫃檯前走過去的時候喻文州從濃郁的咖啡豆的香氣中聞到了雨水和淡淡的菸草的味道,他看著男人隱沒在書架之間的背影,端著咖啡杯的手無端的顫了一下,一滴深色的液體順著喻文州纖細白皙的手背滾落。

喻文州這家書店叫藍雨,規模不大,坐落在城市的角落,一點也不起眼,平日鮮少有人光顧,偶爾附近的小情侶借他這麼一塊清靜的地方約會,他只是笑笑,從不多說什麼。唯一的店員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叫黃少天,原本是個挺活潑的大男孩兒,卻也懂得察言觀色,在店裏平常也不吵鬧,只是有時候趴在櫃檯裏抱著一台筆記本一邊打打亂七八糟的網遊,一邊跟喻文州插科打諢。

「店長。」黃少天的眼睛亮亮的,舉著手機站在他面前,年輕而富有朝氣的臉上泛著符合他年齡的紅色,「店長我想請個假,沐橙總算答應跟我約會了你說我告白那麼久了多不容易呀,店長……文州文州拜託啦真的!」青年抱著手機雙手合十的趴在木質的櫃檯上,哼唧著輕聲央求的表情像極了一隻大型犬。喻文州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他生了一雙漂亮的眼睛,一笑就輕易的眯起來,彎彎的,很柔和。黃少天知道他是答應了,抓起錢包手機一邊喊著「謝謝店長!」一邊推了門就往外跑。喻文州想叫他帶把傘,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清脆的風鈴打斷,書店裏只剩下了窗外隱約的雨聲和旁邊那臺筆記本運轉的輕微嗡嗡聲。

 

2.

書店裏有一面落地窗,那邊擺著喻文州親自挑選的一組沙發,淡雅的米白色和海藍色的搭配,柔軟得能把靠上去人黏住似的,平常沒有客人的時候那是喻文州最喜歡待著的地方。而現在有個男人陷在沙發裏,似乎是疲憊的半闔著眼睛,指間縈繞著白色的煙霧。喻文州皺了皺眉,走過去在對方身邊停頓了一下,看到對方腿上倒扣著的書,《百年孤獨》。

「禁煙嗎?」男人察覺到了他的存在,從煙霧中睜開眼,朦朧著好像是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習慣了。我出去掐了。」

而喻文州只是越過正要起身的男人,從他身後的架子上取出了一個裝飾用的玩意兒——是個海豚造型的煙灰缸——放到了他面前的矮桌上,「嗯,禁煙。」男人的眼神有點驚訝,道了聲謝愣愣的把剩了半支的煙攆滅。

殘留的菸草味道帶著淡淡的奶油的甜味。

店裏的鐘敲了六下,離書店的閉門時間也不遠了,喻文州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他似乎並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喻文州並不在意,他簡單的把掛在門外的「營業中」翻了個面變成「休息中」,熄了天花板的大燈,只留了窗邊足以照明的幾盞,而後拿著下午沒看完的書,同樣坐到了靠窗的沙發上,離著那邊的男人有一段距離,沙發的另一端。

「24小時營業?」另一頭的男聲帶著低沉的沙啞,喻文州偏過頭看著對方,正巧男人的面容隱藏在陰影裏。「看店長的心情。」他放下書,半開玩笑的回應對方之前的問題,隱約看到了對方上揚的嘴角。

「你是喻文州。」這一次驚奇的人變成了喻文州,因為男人用著如此肯定的語氣說出他的名字,而他能確定自己並沒有這樣一位熟人。對方說話時尾音咬字並不是很清晰,但這並不妨礙喻文州聽清他的話。男人看喻文州並沒有接話,無奈的笑了笑,「沐橙告訴我的。他說這裡的老板人很好,她在和這裡的店員交往。」說完,他沒有再盯著喻文州看,而是出神的摩挲著手下那本硬皮書光滑的書脊,纖細的指尖異常好看,然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又抬起頭,「我是葉修。」

男人——現在該叫葉修了——這麼說完,將煙盒和打火機放在矮桌上,「呃,介意嗎?」

Black Devil,喻文州注意到了煙盒上的名字,周遭的空氣仿佛又飄起了那股雨水和菸草混合的淡淡的氣味。他並不喜歡菸草的味道,面對葉修的提問卻鬼使神差的沒有拒絕,他的眼睛還在書本的文字上,心思卻飄到了方才葉修打亮火機的時候嫺熟的動作和夾著煙瘦削的手指。

空氣裏彌漫起淺淺的菸草的苦味混合著奶油的甜味。葉修呼出的煙霧的味道。

 

3.

黃少天臨近午夜才靜悄悄的從外面回來,一進門看到沙發旁的檯燈還亮著一盞,沙發上坐著個人。他以為是喻文州,準備招呼一聲的時候才發現那人並不是他所認為的,卻是個陌生男人。

「你誰啊這麼晚了還不走我們早關門了知道嗎趕緊該回哪兒回哪兒去我們這兒不是收容所——店長你怎麼也不管管……店長?!」說到最後黃少天的聲音生生拔高了一個音調,幾步沖過來抓著蜷縮在沙發一角的喻文州的手臂。喻文州迷迷瞪瞪的被黃少天一拽也睜了眼,在光線的刺激下反射性的眯起了眼睛。

「……少天?」喻文州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腿上的書還攤開在之前的某一頁,他看了看滿臉戒備把自己和葉修分隔開的黃少天,又看了看幾乎沒有換過動作的葉修,拍了拍黃少天的肩膀告訴他沒事。

「那我就走了。」葉修也是看了看店裏的鐘,依舊是一幅波瀾不驚的表情,隨手把看完的書放在沙發上,空掉的煙盒在路過垃圾桶的時候扔了進去,風鈴叮叮咚咚的響了一陣,喻文州順著落地窗往外看,葉修的影子被昏黃的路燈拉長,最終消失在那個路口的轉角。他對著葉修坐過的地方發了很久的呆,直到換了衣服的黃少天在樓上喊他,喻文州過了一會兒才回應說自己不太困。他確實在被吵醒之後很難再次入睡,此時依然是午夜,喻文州隨手抄起了葉修放在沙發上那本《百年孤獨》。他從書籤夾著的位置看起,不知道前面的劇情,就從半途這樣胡亂讀起來。黃少天睡覺之前給喻文州煮上了一壺咖啡,這個時候滴答滴答的水聲伴隨著濃郁的香味充溢著小小的空間反而給了人安心的感覺。

喻文州合上了那本精裝的硬皮書。

 

4.

    第二天喻文州又是被黃少天叫醒的。青年叼著一片買回來的面包嘴裏也閑不下來,「店長你怎麼就睡沙發上了大晚上的著涼了怎麼辦……」喻文州面前的矮桌上還擺著小半杯涼透了的咖啡,他還有點不清醒,機械的轉了轉脖子,站起來去洗漱。他看著鏡子裏眼下因為沒睡好而浮現的青色,揉了揉眉心,想要在中午的時候補一個覺。

樓上的浴室隱約可以聽到樓下的動靜,似乎是有誰敲了敲門,然後便是黃少天模糊的聲音。他把殘留在臉上的水珠擦乾淨,下樓的時候探頭看了看。有個男人在站門口背對著他,穿著件修身的風衣,而喻文州聽著黃少天的語氣和語速,像是快跟那人打起來了。

「抱歉,我們還沒開始營業。」他抬高了聲音,希望樓下的人能聽到,男人轉過身的時候喻文州愣了一下。「我車壞了。」他看到葉修的嘴角牽出一個笑容,只是那弧度怎麼看都想讓人往他臉上揍一拳。

「抱歉……」

「救援說一個半小時就來。」

喻文州苦笑了一下,好歹是客人,他總不好直接把人往外趕,只好下樓把掛著的牌子翻成了「營業中」,黃少天的目光在葉修和喻文州之間打了個來回,一溜煙跑到櫃檯裏了。沒等喻文州說話,葉修自顧自的走開,從離自己最近的書架上隨意抽了本書,也不動,就那麼靠著書架翻開。蒼白修長的五指托著黑色的硬皮書,薄薄的指尖掂著一頁紙偶爾翻過,葉修這麼清爽的往那兒一站,喻文州就有點晃神。

大約是沒睡醒的緣故。

喻文州權當葉修不存在,自己坐在離落地窗最近的那張沙發上,看著窗外清靜的馬路發呆。路邊一輛車也沒有,哪來的什麼車壞了。他想著,不經意間朝葉修的方向看了一眼,卻正巧對上了對方的眼神,喻文州瞬間就把視線收了回來。他並不覺得尷尬,過了一會兒,那本硬皮書被輕輕放在了他手邊,空氣裏飄著淡淡的菸草和奶油混合的味道,喻文州並不覺得討厭。

「昨天沒睡好?」葉修懶散的坐在喻文州對面,說這話的時候也沒看他,喻文州不知道他的視線焦點在哪裡,於是他也把視線轉向了窗外。葉修只搭了這麼一句,喻文州沒回覆他也就不再出聲,他安靜的打量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人,從整理的服服帖帖的黑髮一直到看起來十分纖細的脖子和突出的喉結再到筆直的鎖骨。

突如其來的鈴聲打斷了葉修的視線,他接起電話應了幾聲,注意到喻文州投來的視線,朝他點了點頭。門前的風鈴響過,喻文州從落地窗看著葉修的背影消失在不遠處的轉角,收回了視線。

 

5.

    喻文州發現葉修總是在固定的時間段造訪,喻文州總是聽著他說「提前下班順道過來看看」「避個雨」「天氣太熱了等晚點再走」諸如此類的藉口,被戳穿了也就是不痛不癢的笑一笑,到後來乾脆叼著根煙就推開書店的門朝他招呼一聲。就連黃少天都跟他熟絡起來,時不時的在幫喻文州煮咖啡的時候順便給他帶一杯。葉修不喜歡甜食,喻文州久而久之摸清了他的口味,連咖啡喜歡只加半塊方糖這種事都一清二楚。

葉修喜歡坐在靠窗的角落,說是這樣能看清自己來的時候的路。那條路上十分清靜,一天也不見得能有幾輛車穿過,但由於周圍都是有些歲月的老房子,夏天牆上爬滿了綠油油的爬山虎倒是也挺好看。

「我說,」葉修靠著沙發的扶手,看了看跟他坐在一起正翻著一本雜誌的喻文州,這會兒書店裏除了葉修沒有其他客人,喻文州自然也輕輕鬆鬆窩在柔軟的沙發裏。

「少天跟沐橙談了挺長時間了吧。」

喻文州把注意力從文字上移到葉修說的話上,想了一會兒說,「嗯,挺久了。」葉修笑了笑,「人家都要考慮結婚了,怎麼也不見你找個女朋友啊。別是對哥有意思吧。」

「不著急。」而後者的回答直接無視了他後面一句話,並翹起嘴角給了他一個笑容。喻文州笑起來真的好看,葉修突然就伸出手,指尖在碰到他的臉之前就收了回來。喻文州偏著頭看他,「怎麼了?」

「沒事。」

葉修的襯衫袖子挽起來露出了對男性而言相對纖細的手腕和一小截白皙的手臂,他用手撐著下巴,逆著光毫不避嫌的打量喻文州。之後手腕便被溫熱的手掌握住,葉修抬頭看去的時候喻文州在他上方擋去了大部分光線,而那雙讓葉修覺得很漂亮的眼睛近在咫尺。他的鼻尖蹭著葉修的,呼出的氣息交織在一起,他聞到了葉修身上淡淡的奶油甜味。喻文州被葉修盯著,覺得心跳忽然就加快了,於是他乾脆閉上眼。

他們保持著一個曖昧的姿勢長達十幾秒,幾次嘴唇幾乎貼在一起,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做。喻文州感覺唇邊濕熱的氣息消失的時候睜開了眼睛,看到葉修一隻手捧著他的臉,拉開了兩人之間幾乎親密到無間的距離。葉修的表情似笑非笑,看向喻文州的眼神有點複雜,喻文州只是拉下對方的手,一如平常那樣端著咖啡杯,貼著杯沿的唇卻有輕微的顫抖。他兀自裝作沒看到葉修那個眼神,讓咖啡濃郁的香氣淹沒葉修身上的菸草的氣味。

 

6.

    葉修要搬家了,到一個很遠的城市。葉修要結婚了。

「文州。」

喻文州突然意識到這是除了初次見面之外葉修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葉修的劉海比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長長了不少,虛虛的擋住了一隻眼睛,「我要結婚了,家人安排的。」還是那麼輕鬆的語氣,喻文州沒有戳破他故作的姿態。

秋天的雨,寒意自內而外的侵蝕了他的身體,喻文州抬頭看著站在櫃檯外面的葉修,他又從他眼中看到那種複雜的意味,而這次他無法不去在意。葉修欲言又止的表情沉甸甸的壓著他的胸口,像是被海水從四面八方擠壓著奪走空氣一般,喻文州覺得窒息。他強忍著用手抓住自己領口的衝動,搖了搖頭,他知道葉修想要和他說什麼。

「別說。」喻文州的失態只持續了三十秒不到,他做了一個深呼吸,讓藏在櫃檯下面的冰涼的手指不再顫抖,「葉修,別說。」葉修欲言又止的表情消失了,喻文州抬起頭被天花板上的燈光晃了一下,幾乎要晃出淚來,他模糊的看著葉修穿著那件黑色的風衣站在那裡,不確定他看到的對方眼中那些亮晶晶的液體是什麼。

風鈴被撞擊著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喻文州沒有從落地窗追隨葉修的背影。書店裏只剩下喻文州一個人,他面對著葉修離開的方向,街道上空無一人,已經看不到對方的背影。風鈴也安靜下來了,喻文州只能聽到外面輕微的嘩嘩的雨聲。

菸草的味道終於也散盡了。

 

終章

我連續光臨街角那家名為藍雨的書店已經有三個月了,那裡的店主是個溫柔的人,所以儘管從我家到這裡來幾乎橫跨了半個城市,我也願意耗費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專門來這家書店。聽那個店員講,書店的裝修設計是店主一手操辦的,但由於並不是繁華的商業街區,光臨的客人少得可憐。三個月來我幾乎是唯一的客人——噢並不,還有一個男人,似乎也是常客的樣子。

我時常打量這個悠閒的在沙發上抽煙的男人,他並不和店員或是店主交談,我也從沒見他買走過哪一本書。但每一天我都能看到他。

我喜歡那位店主,溫柔的人誰不喜歡呢。

某一天當我又走進那家書店的時候,我看到那個男人沉默的站在櫃檯前,雙手插在口袋裏,看不清表情。我偷偷越過櫃檯看了看店長,失望的發現連他也垂著頭不說話。然後我聽到風鈴叮零叮零的響了,再回頭時男人已經出了門。我心想那個人明天一定還會回來的吧,他總是在這裡一呆就是一天,我幾乎以為他是這裡的店員。

可是這次我猜錯了,我已經連續四天沒再見過那個男人了,縈繞在書店裏的菸草味也在這幾天裏散得差不多了。是找到了比這裡環境更好的地方了嗎,還是……別的什麼事情耽誤了?大概是因為女孩子的心思總是細一些,我總是有點在意。

今天我過來的時候外面正下著小雨,我照舊停留在某個書架前,是個可以同時看到沙發和櫃檯的位置。那個位置上今天依舊沒人,可在某一次我抬眼看去的時候,我看到了他。

男人站在落地窗外,撐著一把透明的傘,明明已經是深秋了,他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前面還被細細的雨絲打濕了一點,他瘦長的手指搭在玻璃上。我好奇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些什麼。他大概沒有發覺我的目光——或者不在乎,我看到他貼近了玻璃,額頭抵在上面,最終闔著眼將唇印在了上面,隨後的停頓幾乎只有一秒,便撐著傘順著拐角消失了背影。

我看向了坐在櫃檯裏的店主,他依然坐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連端起咖啡杯的動作都那麼完美。那個男人想做些什麼呢?我手裏的書翻過了一頁,這麼想著。在靜謐的環境裏,任何響動都被無限放大了。我順著動靜抬起頭,發現店主不知何時繞出了櫃檯,他站的位置正是方才那男人相對的位置,在書店內。我看著他的指尖抵著那塊玻璃摩挲著,驚訝的看著他最終將唇覆在了男人親吻過的位置,從側面看不出他的表情,我只能看到他的肩膀顫抖了一下。

我離開的時候店主微笑著向我道別,說歡迎再次光臨。但我想我不會再來了。

他在笑,可我明明看到他在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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