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

“一千只蝴蝶的骸骨。”

 

【一八衍生】茧 32[霆茗/半rps]

阿霆xHanson,半rps扎职背景,勿扰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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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长的一章。明后天就完结啦,悄悄问问有没有小天使给我长评呀 _(:3

BGM-有借有还,建议配合食用



大选之前,陈霆最后见了一次豪叔。

豪叔是他朗豪坊的合伙人,也是陈霆曾经的客户之一。他们的合作从陈霆还是一个四九仔开始,持续了很多年。除去文哥帮他拉到的叔公们的支持之外,这一次的选票,有相当一部分也是来源于他。

见面的地点一如既往是在海上。这个男人谨慎得很,做事永远滴水不漏,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讲,做派都是一个十足的商人。白色的游艇随着浪头沉沉浮浮,陈霆坐下来的第一件事是当着对方的面卸掉了手机的后盖和电池,并排摆在桌面上。豪叔相当满意的放下摇晃的酒杯,拍了拍陈霆的肩膀。

他一边转动手上的戒指,一边对陈霆说呢段时间,你要多加小心,收敛一啲。(这段时间,你要多加小心,收敛一点。)

听似普通的叮嘱,现在陈霆听来,却像是话里有话了。豪叔大概知道些什么,可是他不打算告诉自己。陈霆低头抿起嘴唇来,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他打着zippo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在烟雾飘开的时候开口,直视着面前中年人镜片后锐利的双眼,巧妙的用笑容掩掉了脸上那点复杂的情绪。

“过咗听日,我就系坐馆喇。冇人可以同我争。”他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过了明天,我就是坐馆。没人可以跟我争。)

三秒钟之后,两个人同时笑起来。

“冇紧要,放松啲啦,阿霆。”(没关系,放松一点,阿霆。)

有了豪叔这句话,这一个晚上,陈霆既没有主动提起公司的生意,也没有说到第二天的选举。他熟练的用刀叉将餐盘中五分熟的牛排分割成小块,肉里的血丝在切割中慢慢渗出来,沾在盘子上,一点点猩红色。陈霆用叉子尖端将肉块拨弄一下,忽然没了食欲。

请他来吃饭的人倒也并不在意,他抬头看了陈霆一眼,嘴角撇出弧度像是嘲笑。陈霆无暇去揣摩对方的心思,他只将餐盘推开,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边玻璃水杯的杯沿。他想到自己临出门的时候,Hanson靠在门口的那个眼神。

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感情一并爆发出来一样,那双好看的眼睛几乎要滴出水来。

中年人不满他的走神,用清嗓的咳嗽唤回陈霆的一时。他立刻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针分针快要重合在12的位置,已经是午夜了,他想Hanson一定又在沙发上等他回去,或许在看电视,或许已经睡着了。

他不想让对方等太久。陈霆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听到对面金属餐具与骨瓷餐碟碰撞的清脆响声。他掐着时间起身,适当的表现出一些歉意,告诉豪叔自己仍有些扫尾的工作要做,约定与阿祥在果栏见面。豪叔没有多为难他,也没有再对他说什么提点的话,只是爽快的放他回去。陈霆在离开之前为对方讲述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有两个想要争做坐馆的人,一个成功了,另一个踩着成功的那个人,生生将胜利抢到了自己手中。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陈霆将自己和子健比作故事中的两个人,他是黄雀,而子健就是他即将要捕捉的螳螂。陈霆最后给予对方一剂定心丸。

我手里嘅证据紧要子健坐监十年,他说,笑容里带着志在必得欣喜。陈霆收起自己被拆分的手机,同豪叔道别,离开后目送那条游艇加大马力朝深海地带一路疾行,直到成为一个小白点儿再也看不清,陈霆才将手机组装起来,重新开机。

亮起的屏幕上有几条未读简讯,他一一按开,看到一串号码发来的消息。

——[EY1778,小心。子健畀人殺死咗。

祥。](子健被杀了。)

看来有人沉不住气,已经开始动手了。陈霆敛起目光,黑沉沉的瞳孔变得凛然,子健的死会是什么人干的,是谁想要他的命,陈霆的心里隐约有些猜测,但是尚未被证实。陈霆暂时将它放置在一旁。

还有一条是Hanson发来的,20分钟以前,问他今晚会不会回去。Hanson没有他在身边大概睡不好,可是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候回到别墅。陈霆的车张扬得过分,开出去人人都认得,假如他这个时候回去,很有可能被人盯上一路跟踪直到那幢别墅。他不是一个人,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也不能够让Hanson被卷进来。

陈霆坐在驾驶位上,脚下用力将离合器踩下。引擎轰鸣着一瞬间提速,在夜色中飞驰出去。他握着方向盘,拇指摩挲着手上那个银白的指环,想起Hanson在收到戒指的时候的表情,惊喜又难以置信。

他嗫嚅着说,以为陈霆的戒指是要送给别人的。陈霆简直要气得笑起来,他不容拒绝的攥着对方的手腕,将那个圆环稳稳当当的套进瘦长的中指。“我系钟意你,唔系其他嘅人。”他说,盯着Hanson的眼睛,将亲吻印在戴着戒指的手指上。(我喜欢你,不是别人。)

陈霆摸着戒指,调转车头,绕了个远路。

由偏僻的海岸到繁华的维多利亚港,陈霆的车速放慢,看着对面那个巨大的摩天轮。他想到在这里找到Hanson的时候的场景。那人在深秋里穿着一件单薄的套头帽衫,在夜晚的海风中瑟瑟发抖。那时候陈霆猜想Hanson大概仍旧有些害怕自己,因为当他看着他的眼睛说还没有看够的时候,有一闪而过的退缩。而陈霆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倒映出的霓虹灯的光斑,明灭闪烁着,配上一点点恰到好处的湿润,好看得要命。他那时候其实很想给Hanson一个亲吻,然后告诉对方,冇用啲噉嘅眼神睇我。(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可是最终他没有,他想,他们还有很久,来日方长。

街边红红绿绿的灯光透过车窗落在陈霆的眼睛里,他将方向盘打了个转,拐过一个商业区,驶入一条相对偏僻的小巷。

车子最终停在一间教堂前。

这间教堂有很久的历史了,从陈霆记事开始,它就一直矗立在那里,古老的、矮小的、破败的,甚至没人知道它的名字。可是它却能一直保留在这里,在林立的高楼大厦中占据一方天地。陈霆将车熄了火儿,下车慢慢走过去。这里实在承载了很多回忆,他抓住黑色的铁栅门,用力将其推开。

吱呀一声,老旧生锈的合页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陈霆就着打开的缝隙挤了进去,悄悄的踏入庭院。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枯叶落了一层又一层,在香港潮湿的空气里,混合着泥土变得软烂不堪。陈霆毫不在意的踩过厚厚的叶层,推开教堂腐朽的木门。

他坐在最后一排,安静的看着前方的彩窗和被黑暗笼罩的神像,就像很久以前那样。

小时候,陈霆的家与这里只相隔两个街区。每当他做错了什么事情,害怕母亲的责罚时,便会躲到这个鲜少有人来礼拜的教堂。

后来他长大一些,多年一直陪伴他的母亲病逝了。这对陈霆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那时候他在学校的成绩一落千丈,学会了抽烟和打架。他有两个兄弟永远站在他身边,还有个大哥在背后撑腰,陈霆简直叛逆得要命。他在逃课或是惹事的时候,也偶尔会跑到这里来,不想被文哥抓到。文哥不像他去世的母亲,每一次只会嘴上教训两句,而是实打实的惩罚叫他长记性不敢再出去多生是非。

他还记得教堂里曾经有过一个老修女,每每看到他,总是会耐心的坐下来,同他讲那些圣经里的故事。

再到后来,陈霆变成了霆哥,再也没来过这里。

而现在,那个老修女也抛弃这里离开了。或许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教堂空空荡荡的,座椅上落满了灰尘也没有人清扫,陈霆一坐下就抹了满手脏污。他掸了掸浮土,安静的靠在木质的长椅上,右掌包裹左手。戒指的轮廓凸显着自己的存在,外沿的钻石硌着手心,冷硬的触感异常鲜明。

空气中漂浮着木头腐朽的味道,和灰尘混合在一起,浓稠的被吸入肺里。陈霆盯着虚无的一点,他想到Hanson,他的Hanson,他知道他们永远不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无论是受限于身份还是别的什么。无论这场赌局的结局如何,陈霆都不可能给到Hanson一个他希望的生活。

做呢行,唔知边日就畀人劈到扑街呀。我点信你?(做这一行,不知道哪天就被人砍死在街上,我怎么相信你?)

Michelle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这个时候又重新被回忆起来,陈霆一时间只有哑然无声。他的手指在那个戒指上来回摩挲,几次都犹豫着想要摘下来,却总在最后关头放弃,将金属的小圆环推回指根。他还是想要他。

他突然间很想见Hanson。

陈霆掏出手机,按亮屏幕。黑暗中,亮着白光的电屏让他不习惯的眯了眯眼睛。Hanson的消息明晃晃的挂在通知栏,内容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接收时间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前,而现在是凌晨四点,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陈霆立刻敲下回复,告诉对方自己很快就会到家。

手机很快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Hanson回复的简讯。

[我等你。]

陈霆的眉心蹙起来,想着对方怎么到了这个时间还没有睡下。他站起身来,不顾整洁的白色衬衣上沾了灰尘,硬跟的鞋底敲在青石地板上发出踢踢踏踏的声音,他加快脚步,从铁栅门中间挤出来。陈霆从裤兜里摸出钥匙,但是没有来得及按下开锁键。

对面从黑暗中乍裂的强烈的灯光晃白了他的眼睛,钥匙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陈霆来不及弯腰捡起来。

他的右腿首先迎来了疼痛。刀刃没入血肉的时候,尖锐的疼痛让他踉跄了一下,半伏下腰。他本能抬起用手臂护住最脆弱的腹部,眼前仍然闪着雪花,就像是没有信号的老电视机那样。陈霆凭着听觉和微弱的慢慢清晰的视力,朝包围最为薄弱的部分冲撞,试图夺下其中一人的砍刀。

可是他的肩膀很快挨了第二刀,大腿和肩上的这两下,让陈霆几乎失去了逃跑与反抗的能力,他侥幸冲出几米,重新被那些刀手团团围住。刀尖直刺而来,陈霆赤手用尽全力握住刀锋,竭力阻止了一柄几乎快要捅穿自己的长刀。即便如此,那柄刀刃也早已深入他的腰腹,利刃捅入拉出,陈霆的腰侧多了一个喷薄鲜血的巨大刀口。

白色衬衫浸染血液,沉重的贴在身上。陈霆清晰的感受到失血过多的冰冷,他开始变得苍白,动作越发迟缓,双臂无力的耷在两侧。肩膀一左一右嵌着两道极深的伤口,让他的手臂再不能抬起做出任何反抗。陈霆他听到金属切割自己的身体的声音,喉咙中堵着满口血腥。

每一处都是疼的,陈霆分不清哪里更疼。他想,阿明在被他用长刀贯穿动脉的时候,是不是和自己有同样的感受。

步向死亡的冰冷和恐惧。

又一刀落在腿上,陈霆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他在倒下的时候,粘稠的血液呛入气管,倒流进肺里,火辣辣的疼。他痛苦的呛咳想要呼吸,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成功将氧气吸入,只有越来越多的鲜血,源源不断的从口腔和鼻腔流出来。

被血污浸染的左手又湿又黏,那枚戒指滑落下去,掉在地上,“叮”的一声,滚出老远。

我嘅Hanson……

陈霆感到全身的热量在极速流失。

他艰难的挪动一下,手指尖的方向是戒指掉落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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